專訪范坡坡:同志導演、LGBT活動者

范坡坡:同志導演、作家、活動家。 1985年出生,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

sinonerds: 非常感謝你願意接受思想品德的採訪。我們很想更進一步了解你。請問你是怎樣開始走上電影導演,作者,社運人士之路的?你的初衷是什麼?

范坡坡: 我2003年-2007年在北京電影學院讀書。但進入電影學院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因為當時我數學不好,聽說學藝術不需要數學成績,可是我沒有什麼特長只好學電影。但真正喜歡上電影是在進入電影學院之後。我一直對各種社會議題感興趣,而紀錄片是觀察社會的有效途徑,於是畢業之後我開始一邊寫影評,一邊拍片子,一邊也參與組織一些活動。其實我觀察到這是很多“社運電影人”(activist filmmaker)的生活常態,你常常要做多方面的事情,互相補充。

關於動機,一開始我是從個人身份出發的。我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與周圍人不同的性取向,也經歷過很困難的認同、出櫃的時期,看到過國家權力對於個人表達的干涉,於是想着自己應該為社群做點事情。但後來我越來越覺得,這種事情不一定跟個人身份有關係。我看到很多異性戀也會加入同性戀平權的倡導。大家有着共同的對於平等、自由的追求。人不應該因為她/他的某一個身份而受到歧視、壓迫。

你關注的主題是性別和社會-並非日常的“主流”。你的觀眾是哪些人,你們如何互動?你怎樣描述你的工作環境?尋找合作者是否很複雜?

我的目標觀眾主要還是中國的普羅大眾,電影對我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溝通工具,它讓不同的群體看到彼此。

在中國做獨立電影很不容易,做酷兒的獨立電影更屬不易。由於審查制度,我們的影片都不能在電影院正式公映,只能在畫廊、咖啡館、學校小規模放映,所以這種模式下無法商業操作。目前主要通過國際基金會還有國內的一些NGO的合作獲得支持。還好我有一些非常緊密的合作者,以及看到很多人不同方式的支持,總是給我很多信心和力量。另外網絡在中國的普及,也給獨立電影更多的平台與空間。

在你的電影“彩虹伴我心”當中,你運用了許多場景來描述中國文化背景下同性戀孩子的母親的形象。請問:你如何看待父親這個角色?

拍完《彩虹伴我心》每次做映後問答總是被問到這個問題。其實在製作影片的時候也想加入一些父親,但當時很難找到願意出鏡的人。直到現在能夠站出來的爸爸也遠少於媽媽。大家都在問“爸爸去哪兒了?”我也不能完全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我的新片就是關於這個話題的,這部片子會在明年夏天完成,到時大家會看到我用一部紀錄片來“尋找爸爸”。

你的電影“來自陰道”記錄了“陰道獨白”自2003年在廣州第一次公演而引起的女權主義思潮。在你看來,對中國感興趣的外國人應該了解哪些中國女權主義的現狀,“陰道獨白”具有怎樣的意義?

中國目前還存在很嚴重的性別歧視,包括就業、家庭暴力、性騷擾等多方面問題,但很多時候人們忽略這些現象;《陰道獨白》的本土化將這些問題提出來,用比較激進的方式引起公眾的注意;這些受《陰道獨白》所啟發的中國戲劇,不單被本土化,同時也關注了更多的性別(gender);這些戲劇不僅把信息傳達給公眾,也讓參與者本身有很多的反思。

和世界上其它國家一樣,在中國也會有性別取向認同的差異。你怎樣看待大都市的高等教育群體與偏遠山區之間的區別? 行動主義影響着中國的每一個人嗎?對將來有什麼期望?

如你所說,一個人的身份往往是多重交疊的。性別身份往往與經濟、區域、種族等等問題。很明顯在中國LGBT的狀況在不同區域的發展的差異很大。東部沿海城市相對來說更加包容開放,農村和西部地區對於LGBT的身份來說會比較困難。我有一位同志朋友在陝西農村長大並且生活幾十年,迫於壓力他不得不結婚。他是一位剪紙藝術家,藝名“西亞蝶”,意思是說當地的環境對於同志來說,就像是蝴蝶生活在寒冷的西伯利亞。後來他搬到了北京,開始追求更加自由的個人生活。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不可能所有人都移民到大城市,改善農村同志的生存環境尤其重要。這些年中國的同志運動開始注意到這些問題,但開展相關的活動仍然很不容易。

你的電影“來自陰道”不僅在柏林放映,而且你也把你的作品帶到了其它國家。國際交流對你的工作有什麼影響?你在德國或其它國家的感受?

這些年很多國家開始對中國越來越有興趣,但往往能夠傳播出去的形象依然非常陳舊、刻板。譬如說性別的問題在中國已經有很多的發展,但大部分外國人並不了解。把這些信息傳達出去挺重要的。另一方面,每次去看別人的展覽,或者與不同國家的觀眾交流我都很受啟發。這次在柏林亞洲電影網絡的放映很讓我意外,我以為大家對於性別已經有很多先進的觀點,可能我的片子太過淺顯,但沒想到還是有很多新鮮的信息讓大家感興趣。這次我還受朋友的邀請去NGBK看了what is queer today is not queer tomorrow的展覽,我覺得很棒。很希望能夠在柏林這樣的城市有更久的時間——可是簽證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這就另當別論了。

你的夢想,希望和對未來的計劃有哪些?

我不是特別有長遠夢想的人。比較看重當下。但說一個最近很想做的事情,就是拍色情片。我對性的話題一直很感興趣,但在北京能夠跟我一起做這件事的人很難找。也許我應該搬到柏林來?

最後一個問題:我們的讀者可以通過怎樣的方式關注你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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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onerds-Autor*in

Arseny Knaifel

Arseny Knaifel hat Chinastudien in Berlin und Peking studiert und ist Gründer und Rapper in Chinas deutschester Band Feichang Fresh. Nach einem turbulenten Jahr in einer chinesischen Agentur für Social Media Marketing, ist er aktuell als Filmemacher in Berlin und der Welt unterwe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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